— 梦华尘 —

陌上花09(CP莫玉,更新中)

上半个月专注开车,加上这篇有点卡,一直到现在才写了点

小清时有出场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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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非云性子内敛,虽不甚喜爱花海心的脾性,但见他二人举止亲密,却也不好任意打断,只默默退开两步,目光转向旁处。

李少侠余光瞥见,愈发不好意思,但花海心却是个没脸没皮的,竟是分毫不顾旁人在侧,更不顾这佛堂灵位,见这美貌少年要退开,竟迫前几步,手又要去搂他。

李承欢哪料到他这般难缠,一张俊貌芙蓉面胀得通红,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。他正要喝止,院外却忽地传来几声浅浅琴音,生生教他忘了要开口的话。

花海心一把将人搂个正着,正要调笑几句,却发现怀中之人轻轻颤抖起来,一双美目只盯着外头,眸中竟有泪光闪烁。

他虽是个贪花好色的登徒子,却从不爱强迫旁人,最多口上调笑几句便也罢了。如今见把人弄哭了,竟是愣了一下。“好心肝,我还不曾拿你怎样,怎就哭起来了?瞧这我见犹怜的模样,莫怕,本公子可舍不得伤了你。”口中虽仍是不正经的,手上动作却已收了,反而轻轻拍了拍少年颤抖的脊背。 

莫非云本是看向旁处,听了这话便有些担忧,蹙起眉头看过来。“……承欢,可是伤着哪儿了?”

这两人一说话,原本便极浅的琴音愈发听不真切了,李少侠心中急切,也顾不得守礼,急急打断了他二人:“别说话!都别说话……听,你们听……可有听到什么声音了?”

莫非云与花海心对视一眼,安静下来听了片刻,到底还是莫非云功力高些,能听出更多来,“似乎有琴音,只是弹琴之人若非是技巧生涩,便是腕力不足,可惜了这曲子。”

李承欢浑身一颤,“你也、你也听到了……都听到了是不是?是真的,真的有琴音……”他似乎抖得愈发厉害了,眸中积蓄着的泪水一串串落下来,“我以为是我听岔了……是真的有人在弹琴……”

他这些年,没少经历风雨波折,原该是历练过了,不该如此情绪外显才对,今日却不知怎的,整个人都有些魔怔起来。

“真的有人在弹琴,我没听错……这曲子,这曲子……”李承欢喃喃自语片刻,目光忽地转到那些灵位上,紧紧盯着好友的排位看了片刻,又去瞧门外,泪水虽仍是滚滚落下,面上却已带出笑来,“我……我早该想到的,若不是他,谁能把不戒带回来……是他,是清时……一定是清时!”

曾经熟悉的名字再度从口中吐出,他再也顾不得身畔其他人,一把推开了仍搂着他的花海心,急急朝外头跑去。许是心神不定,他如今都已是名动天下的少侠了,跨出门槛时竟还能磕碰到,踉跄了几步才调整过来。 

莫非云与这少年仅几面之缘,印象却是不错,见他如此激动模样,便有些担心起来,对着花海心匆匆点头示意,便跟在那少年身后出了门。

反倒是花海心,方才还痴缠着,这会儿却独自一人留在佛堂中,白玉扇柄轻轻瞧着掌心,俊美邪肆的面上,神情十分微妙,盯着门前小径斟酌了良久,方叹口气慢悠悠跟上。


李少侠来这灵隐寺次数不多,每回来也都是祭奠故人,没什么旁的心思赏玩,在这后院里左绕右绕,竟是寻不着方向了。那浅浅的琴音也远远近近,一时根本辨认不出所在。

他心中愈发焦急,更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,耐着性子又绕了几圈后,便再也耐不住了,索性提气纵身,跃到院墙之上。

身处高位,自然瞧得清楚些,李少侠在后院各个院落中仔细找了片刻,在东北角瞥见一抹身着青色的独臂身影,蓦地浑身一颤,差点摔落下来。好容易稳住身形,面上的泪水又已落下,口中喃喃嚅嗫几声,总算大声喊了出来:“清时,清时——!”

在没见着人以前,他心中一直提心吊胆,唯恐是自己幻听了那琴韵,更担心弹琴的是旁人,连唤一声都不敢。如今总算见到了昔日生死至交,确认对方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,哪还忍耐得住,那声音带了强自压抑的沙哑和哭腔,似乎是要将心底的悲喜尽都抒发出来。


独自一人在院落中试琴的清时一怔,抬起头来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飞扑而来的身影。

他性子偏冷,素来不喜与人亲近,此时许是先听到了那声带着泣音的呼唤,故而不曾躲开,任由那少年哭着将他搂住,扑在他肩头哭得浑身抖瑟。

过得片刻,肩上的少年人还在呜咽,一双手抱得死紧,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,热烘烘的浑似一个大火炉。清时能容他抱上来,已是看在久别重逢的面子上,被抱久了便浑身不适起来,蹙着眉推了推他,“可哭够了没?这般大的人了,还动不动往人身上扑!走开些,你太沉了。”

李承欢打了个哭嗝,委委屈屈地松开他单薄的身子,一双眼睛红红的还在掉泪,断断续续地问道:“你、你怎地在这里?我还以为……还以为你……”

“还以为我在阴曹地府,与你天人永隔?”虽是两年多过去了,清时却仍是那副清隽模样,仿佛时光都停留在了他们初见的那一眼。那时,冰心堂出身的少年也是独自一人在灵隐寺后院抚琴,虽少了一臂,姿态却甚是轻狂,带着一股少年人的风发意气和心高气傲。

之后的一路上,这年纪轻轻的冰心堂长老,始终都是那副骄傲模样,一把琴,一根针,随着他们一路走过波涛汹涌的东海,却在最高的山崖上转身永别。

那时他真的以为要和这清隽高傲的青年永别了,却不想命运如此眷顾,此生竟还有再见的一日。

想到这儿,李少侠眼眶又红了一圈,伸手拉住那空空荡荡的衣袖,“你怎地回来也不与我们知会一声,我和大家都以为……”

清时额角有点疼,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,又不好冷着脸甩开,叹口气道:“又不是小孩子了,何必凑做一堆。如今诸事已了,各过各的不好么?”

李承欢虽知晓他性子冷,喜爱独处,不喜人多眼杂,但听了这话还是有点难过,“倒也不是想绊着你,你若是喜欢一个人,原也没人勉强,只是你多少也该告诉我们一声,我们都以为……都以为见不到你了,也不知伤心了多少回……”说着说着,他便又有些想哭了,倒也知晓清时不喜他这副模样,便扭开了头。

“……”清时虽然性子冷淡,却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,知晓他情感丰富,最易感情用事,也不好如何说他,便缓了声音道,“也不是蓄意不告诉你们,只是我伤重,去不得太远的地方。既然此身尚存,日后有缘,总有个见面的时候,也不必只为了报个平安便劳师动众的。”

李少侠见他活得好好的,却半点不知会其余同伴,原本还有些怨言,此时听得他说伤重,顿时又担心起来,扣着他的肩膀左看右看,“伤重?有、有多重……?可养好了没?要我帮你什么吗?”

“我自己便是医师,我要你帮?”清时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,轻轻拍开他的手,“合虚山一役,我刚舍了冰灵芝元魂珠,几乎舍掉一身修为,已是半个废人,故而不想连累你们。本也没想过还能幸存,却到底是命大,被海浪送至周边小岛,又幸得商船经过,将我带回江南,捡回一条命来。”

他说得轻巧无比,李少侠却听得面色苍白。

当时大战,整座合虚山都没入海底,激起的海啸声势浩大,周边数座小岛都被淹没。清时刚舍去修为,正是最虚弱的时候,又从那么高的山崖落入海中,已是九死一生,他偏还少了一臂,在苍茫大海中也不知要如何辛苦挣扎才能有幸存活,又要如何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回到江南。这其中艰难,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。

李承欢看着面前人依然清冽高傲的模样,心中便是丝丝缕缕地痛起来。

清时被他那目光看得背上发毛,忍不住偏了偏身子,离他远了些。 

他坐着不动时还好,这一动起来,饶是李承欢不通医理,也多少看出他行动上有些不便。

清时年岁不大,至今也不过刚及冠,身形也不高,带着一股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青涩之气,故而身形也偏清瘦。只是这时见他,却依稀比记忆中更瘦一些,再仔细一瞧,连面色也差了好些。他虽出身冰心堂毒派,却好歹也是个长老,一身医术也是十分不赖的,平日里都将身子调理得极好,面容红润有光。这会儿肤色虽仍是极白,却是病态的苍白。

“你……你的伤,还没好?”李少侠当即不敢再碰他了,唯恐他承受不住,一边打探着伤情,一边又怕伤了这骄傲少年的自尊心,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。

清时本人却是不甚在意,他虽身子不好,精神气倒还行,说了这会儿子话也不见怎样疲累,“我修为大减,落入海中时只勉强护住心肺脏腑,四肢和筋脉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损。在外头也没什么好药,耽搁了些许时日,恢复起来还要些日子。你也不必太过忧心,江南膏腴之地,又曾是冰心堂驻地,周边药材丰富,不用多久便能恢复行动了,待筋脉重续后,我便能重新修炼心法,会好得更快些的。”

这个少年一直有这样一份心性,再是如何艰难困苦的境况,他都能等闲视之,从不会太过在意。

当初他为了守护伏枫先生的江南冰心堂,能舍下一条手臂化作冰心莲,身体残缺后也分毫不减少年意气。如今他伤痕累累,一身修为尽废,连行动都有困难,却仍然能笑着宽慰旁人,分毫不减初时傲气。 

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份心性,他才能挣扎过生死线,能这样一点一点地恢复他从前的一切。

李承欢又是心痛又是敬佩,咬着牙抹去泪水,又道:“我虽不懂歧黄之术,但如今你行动不便,若是有什么跑腿的活计,只管交予我便是了。你要快些好起来,毕竟……毕竟当初那些人,如今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……”

清时再是如何冷情,听到这话,面上也闪过一丝痛色。“其他人,如何了?” 

李少侠见状,知晓他也悬心,便捡着些好的来说与他听,“丹云和临渊前两年便成亲了,也补办了酒席,如今生了个古灵精怪的闺女儿叫念曦,闹得他夫妻二人日日头疼脑热。酱油舅舅在海市吹牛,前儿不久我还见了他。可芯回兰若寺了,如今已恢复了灵识,只是一时化不成人形,还需修炼几年。伏枫先生回了冰心莲,如今有夏柘照顾,也没什么大问题。”

他本是不想说得太清楚的,奈何清时聪慧过人,才听得几句,便一句道破关碍,“照顾?伏枫先生为何需要人照顾?”

李承欢心头一跳,有心想躲开那清透双目,却偏生被那重伤在身的青年迫得额角带汗,眼瞧瞒不住了,才低声说道:“伏枫先生他……龙邪本是太阳八子所化,伏枫先生靠得太近,强光高热之下,被……被灼坏了眼睛。不过夏柘他们正在找寻方法,应该很快会找到医好眼睛的方法的!”

清时静静听完,目光扫过桌角长琴,微微摇头,“若当真有方法,伏枫先生自己会想不到?他都医不好,要么是没有办法,要么……就是这个法子,先生不会去用。他既不会用,自然也不会允许夏柘用,这双眼睛怕是治不好了。”

他与毒王伏枫结义,更是视伏枫为兄为长,如今听得这个消息,面上却没有太过明显的伤悲,“不过也无妨,以伏枫先生的心性,即便少了一双眼睛,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。”

关于伏枫的近况,李承欢原本不大想告诉他的,就是担心他会太过伤心伤神,如今见他并未如何触动,难免愣了一下。

清时见他满面不解,便知他在想什么,失笑道:“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大惊失色,哀嚎悲苦,不顾一切赶回冰心莲?”

半点不会隐藏,被一下说中心事的李少侠涨红了脸,“你……你不难过吗?”这个人,明明可以为了伏枫断去一臂,可以为了唤醒沉迷在幻境中的伏枫不顾危险赶回东海,可以为了不拖累伏枫毅然跳下悬崖,可为何听得如此消息,竟还会镇定自若?

“难过又如何?我难过了,伏枫先生便能治好眼睛了么?更何况,”他面色仍是十分苍白,一双眸子却清清亮亮,闪烁着十分坚定的信任,“看得见或是看不见,他都是伏枫先生。”

李承欢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,忽地也笑起来,“你和伏枫先生真的很像。怪不得,你们会是知己。” 

清时挑眉,“哦?”

“记得有一日,我去冰心莲见伏枫先生,那会儿先生正在整理草药,还与我招呼说笑。若非见他双目上仍敷着药、绑着绷带,我都不敢相信他是看不见的。他说虽然没了眼睛,但他还有手、有鼻子、有耳朵,生活和以前是一样的。”李少侠看到清时笑了起来,和方才充满信任的笑意不同,这是一种十分放心的、明显松了口气的浅笑,他才终于明白这人不是不担心不关切的。“我有问过伏枫先生,要不要去试着找你,他却说不用。”

“一开始,我以为他是怕我找到……找到你的尸首,以为只要不去找,就可以说服自己其实你还活着,我以为他只是不想明确面对罢了。但今日见了你,我才多少有些明白他的心情了。”李承欢轻叹,他想起当时那个双目已眇的冰心堂毒王,面上覆着绷带,笑容却一如往时洒脱,“他相信你一定还活着,一定会好好养伤,即使一个人,也会过很好的生活,去很多很多地方看那些没有看过的风景。他说等你走累了,会去冰心莲看他,和他把酒言欢,酒醒后又会一个人踏上旅途。他说他只要等你回来便好,不需要问你去往何方。”

“他信你,正如你信他。你和伏枫先生,真的很像。”

清时不曾打断他,听完后也只是笑了笑。“先生从来爱打趣我,哪就这般了,听着倒是在流浪似的。冰心莲是我的家,伏枫先生在那里,我有总一日是要回去的。只是我如今这副模样,先生看到了只会徒增担忧罢了,倒不如我伤好些了再回去,也教他少担心些。且不说这些,你今日怎有空来灵隐寺了?”

“今儿个清明,我来见见不戒……”李少侠才说完,忽地想起他急匆匆跑来,竟是将另外两人留在了原地,当即面色一变,“坏了!我……我将莫先生忘了!”

莫非云初来灵隐寺,他将人带到这人迹稀少的后院,却只顾自己跑远了,将人撇在了原地。这事儿若是传出去,他只怕见不着明天的太阳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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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不是少侠忘了师父父,是我写得太拖沓,一直没有时间放师父父出场23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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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04-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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